这是我的第一部贾樟柯的作品,在电影院包场看的,倒不是真的包场,只是上映第三天看的人太少了,一天几场,几乎每场都是空荡荡的。也许贾樟柯真的像老影迷影评中那样,他已经远离了他远离的追求和他处理剧情的方式了。到底是这个原因还是其他,这点不得而知,但是这部作品却有一种东西深深吸引着我。
当音乐响起时,当焦距在不断变换时,当镜头来回切换时,我突然感到,这部作品带有某些诗意,如同《生命之树》和《永恒和一日》一样,以一种诗歌的手法,将世界宏大的变迁与微观的几代人的生活交织在一起。虽免不了事件的拼凑之嫌,但确实将一些深刻、隐忍却残酷的事实呈现在我们面前。这点在细节,局部剧情的处理中尤为明显,从90年代的4:3的屏幕,到2014年16:9的比例,再转换到2025年的画幅,这似乎告诉我们,时代终将向前发展,如同5年的中国兴建交通飞速崛起,我们再也回不到拥堵慢慢悠悠赶路的日子了。时代已经回不去了,每个人也只能陪你走一段路,就像插曲Go West中所唱:
(Together)We will go our way.
(Together)We will leave someday.
(Together)We will fly so high.
(Together)Tell all our friends goodbye.
(Together)We will start new life.
走过这段路之后,故人不再。对于女主人公沈涛来说,梁子,晋生,到乐,父亲,一一离去,家中养的那只狗到最后15年又是11年也终是重新换了一只,但沈涛依旧坚守在等待到乐的家中。到乐自七岁离开妈妈后,即使忘记了母语,忘记了家乡,无法与自己的父亲交流,名字也变成了真正的“Dollar”,他还是将钥匙的秘密藏在了心底,面对着大海波涛喊着母亲的名字,母亲沈涛在千里之外冥冥之中听到了儿子对自己的呼唤。我想这就是日常的奇迹,深深的触动,不平凡的感动。或许从这方面来说,时间对于人是千雕万琢的,而有些东西是时间都无法改变的。
电影将下一代张到乐的迷惘,漂流,呈现在我们面前,这一段叙事太直白太粗糙,缺乏了之前所述的细节把握,但到乐心中还是向往着汾阳那个小城,冰冻的大河,淳朴的乡音,母亲的麦穗饺子,记忆中的乡城。只不过这样的孩子夹带着新世纪的特性,渴望回到传统又与传统格格不入,在哪种文化中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都无法自由安身。这从到乐无法爽快地喊妈到无法在去世的姥爷面前下跪,都注定了文化分歧的发生,在这一场时代的变迁里,中国快速转型的背后,想必都是时代的叹息。
贾樟柯对现实的把握如此精准,感情戏丝毫不差,对历史的发展也解读地较为深刻,虽在现代文化方面稍微有点欠缺,但并不影响整体走向。他以一种非常纪实毫不留情的方式,发出了一声叹息,不仅是故人不再爱还在的人文情怀,更是对家园最终走向何方的忧思。